学术视野-理论研究

弥渡牛街彝族民俗文化拾贝

来源:弥渡县文化馆 日期:2011-03-24

    彝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个成员,弥渡牛街彝族是牛街这片红土地上最早的土著民族之一,现主要分为两个支系,即“迷撒拔”和“罗罗泼”。“迷撒拔”主要分布在木掌、荣华两个村委会,“罗罗泼”主要分布在龙街、马安、团结等村委会,当然其它村委会亦有零星分布。牛街彝族大约在明代中期就已在牛街各地零星散居,团结、龙街、木掌等地的彝族先民是明代晚期,从今天的南涧县新民、无量等乡镇境内迁来的,并且都承认是南诏后裔,这一点已得到有关专家的考证和认可。总之,勤劳、勇敢、聪慧的彝族先民自古以来就是西南地区的土著民族,在今天西南地区的金沙江中上游南北两岸、澜沧江、怒江三江流域和乌蒙山、哀牢山、无量山三山地区自古以来就有彝族先民居住。因此,牛街彝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。
    通过近千年的繁衍发展与文化积淀,这支古老的民族逐渐形成了有别于其它民族的独有的民俗文化,牛街彝族也同样传承和延续着这些民俗文化。我们从打歌、跳菜、服饰等方面走近牛街彝族,认识并了解一下这支古老民族的民俗文化。
    一、牛街彝族打歌
    牛街彝族人从小看的第一支舞蹈是打歌,从小听的第一支歌是山歌。打歌是牛街彝族特有的一种文化习俗,“芦笙一响脚杆就痒,笛子一吹调子就飞”。彝族人从懂事起就会打歌,到成人后人人爱打歌,个个善打歌,打歌是彝族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彝族打歌是一种古老的原生态民间艺术,是一种大众的健康的娱乐活动,是歌、舞、乐三者合一的综合舞蹈,具有较高的表演和欣赏价值。山歌极具地域风情和文学氛围,舞步粗犷亦不乏轻盈灵动,音乐旋律优美欢快,歌场热闹非凡,精彩纷呈,是当地民间文化大套餐。时至今日,打歌文化源远流长积淀深厚,从侧面折射出牛街地区经济发展、社会和谐、文化繁荣、科教进步、生活富足。这些深藏在哀牢山深处的原汁原味古老的文化遗产,以其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为多姿多彩的云南民族文化锦上添花。
    打歌又名“跳三弦”、“跳脚”、“三跺脚”、‘左脚舞“、“叠脚舞”、“跳歌”、’跳芦笙”,其起源和功能主要涉及四个方面:一是祭祀活动。古代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(祭农神、祭龙、赶庙会)都涉及到欢庆祝贺的礼仪,这种礼仪最初由祭祀巫师执行,后来为突出欢庆祝贺逐步演化为参加活动的人集体狂欢。二是纪念活动。三国时,诸葛亮七擒孟获,平定南蛮后,云贵一带统治安稳政治清明,官方为庆祝盛世,纪念平定功绩,主办系列庆祝活动,沿袭至民间流传开来。三是反映劳动现象。就如劳动创造人,劳动产生语言的学说同理,劳动产生了打歌,并促进了打歌发展。打歌舞蹈的动作很多是劳动的姿态,内容大多涉及劳动生产以及狩猎活动。劳动说体现了彝人热爱生活、热爱劳动、淳朴勤劳的情操。四是表达爱情。爱情是一个古老永恒的主题,和文学艺术渊源深厚,相伴而生,相辅发展,许多年轻人为爱而打歌。打歌是彝族青年追求爱情向往美好的一种激情舞蹈,打歌促成了爱情,爱情使打歌生生不息。可以说,打歌场就是人才交流市场,打歌就是才艺大比拼,青年男女就是通过打歌来挑选意中人。
    在同一歌场上,往往多种功能同时凸显,相互融汇贯通。但在后来的演化发展中,劳动、爱情的成分越来越重,越来越突出,体现出人们热爱生活,追求爱情,向往幸福的思想愿望。随着科技进步,时代突飞猛进的发展,人们交往沟通合作的方式越来越多,甚至可以跨越时空,彝族人的打歌逐渐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最佳方式,通过打歌来调节身心,表情达意,展示自我心灵,成为向外界宣传本民族文化的媒介。
歌和舞从来就是密不可分的。牛街彝人爱唱山歌小调,他们在田间劳动、喜庆日子、谈情说爱时哼唱山歌小调,用这种形式表达自己的喜、怒、哀、乐。彝家有歌谣“不弹弦子不上路,不唱山歌不出门。男弹弦子绕路去,妹唱山歌绕拢来。”
    山歌是一种文学艺术成分较高的民间小调,由词曲两部分组成,像律诗一样凝练简要,像对联一样工整对仗。采用“赋、比、兴”的艺术手法对劳动、生产、生活、爱情、亲情、友情作阐述表达,或讴歌或诉怨或讽刺。其涉及内容广博庞杂,生活就是内容,情感就是内容。可以说山歌是打歌艺术形式中最具时代感和活力的部分,一般均由男女对唱。
    山歌的词有一定的格律,由主体部分和衬词部分组成。每一种格律的山歌衬词部分固定不变,主体部分则可自由替换。牛街彝人山歌多为“古诗式”和“对联式”。不同的格律衬词也不同,主要有“阿苏则尼哟了”、“好是好玩尼就是害呀害羞羞”、“阿苏则尼翘着,细绳尼个甩着,大风丫口等着,阿表妹上搂着”等。
    牛街彝人的曲调主要有欢快式、忧伤式、深情式三种。山歌最本质的部分不是格律,也不是曲调,而是词所反映出的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。山歌的思想内容即主题部分有典故式,一般和故事传流有关,如采茶调、赶马调;即兴式,根据实际情景,触景生情有感而发(如“我是你上想极了,你是我上给挂着”);套路式,有固定的章法和套路较为格式化。(一般以“唱玩来来唱玩来,一家一调唱玩来”开头)。
    山歌的思想内容,即主体部分,一般涵盖了以下几个方面,表达爱慕倾心:如“细白皮肤瓜子脸,水细腰条称郎心”,“妹是山中牡丹花,郎是蜜蜂来采你”,“丢失黄金不可惜,可惜小妹嫁别人”。表达思念和牵挂:如“白天想你打瞌睡,晚上想你睡不着”“好久不走这条路,好久不遇小心肝”“铁打眼睛望花了,路边石头望成人”。表达叙事讲理:如“世人都说牡丹好,桂花还比牡丹香”“上杆牯子母牛下,当官少爷婆娘养”“相交只为妹人意,拆离只为妹收心”。打趣嘲讽:“公鸡叼着母鸡头,屁股好玩头吃亏”,“这种日子咋好过,半斤小鸡着伤风”,“木匠老婆住破房,卖油媳妇水擦头”。反映自然现象:如“下雨不是天之过,那是龙王浇花水”,“自从盘古开天地,日出日落定四方”,“柳树开花不结果,柿子结果不开花。”难怪著名诗人何其芳称赞彝族民歌“很有特别的色彩,就像在辽远的寂寥的山谷中忽然出现的奇异的迷人的音乐。”
    牛街彝族每逢婚丧喜事和庙会节庆都要打歌。打歌开始前,先在歌场中间烧上一堆大火,然后以火为圆心,根据人数的多少和场地大小,自然围成一圈或数圈。圈内有一人吹芦笙,称为“歌头”,有数人吹笛子,还有多人弹三弦,可一人带一圈或多人带一圈无严格规定。其他伴奏的乐器还有口弦、树叶、铜鼓,甚至饮料瓶敲击手掌均可,主要起到指挥和拍打节奏的作用。舞步主要以十二步为一组舞步,十二拍为一小节。另衍生出“三步一蹲”、“六步翻花”、“半翻半转”、“三翻三转”等舞步。一次大型篝火晚会,一般都是通宵达旦,舞不停、歌不停,盛况空前。“打歌打到太阳出,一碗豆腐两块肉”就是欢乐热闹的打歌情景的真实写照。
     二、牛街彝族跳菜
     跳菜,也叫端托盘舞,牛街彝族聚居的村庄一直保留着跳菜习俗,跳菜由打歌发展而来。跳菜只用于婚庆,这源于一个古老而又动人的传说。在很久以前,牛街彝寨有一个像花一般美丽的姑娘名叫桃花女,嫁给了邻村一个像门一样端庄标直的小伙叫门槛心。到结婚这天,门槛心高高兴兴的把桃花女娶回家中,迎亲和送亲的朋友围在桌边等着上菜,一位厨师端着放有八碗菜的托盘高举着从厨房走出来,此时竟意外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。新郎门槛心突然暴病倒下,亲友们束手无策,眼睁睁地看着他抛下桃花女离开了人世。端着托盘的厨师为难了,把菜放到客桌上还是把菜端回厨房都觉不妥,放下不行,端回也不行,呆呆的站着更不行,只好用打歌的步子给旁人让路,后来就流传发展成了跳菜。难以想象,如今风靡各地的彝族跳菜,竟与这样一个古老的悲剧有关。
    慢慢的跳菜从内容到形式不断得到充实、完善和发展,逐步形成了喜庆婚礼上不可缺少的娱乐活动和婚庆礼节,牛街彝族跳菜从出菜到端盘都是很有讲究的。婚庆前主人要事先请托盘手,一般要选择那些粗壮有力、性格外向稍具表演天赋的年轻人。托盘手要自己准备托盘,当然也可以外借。
    牛街彝族婚庆起落是要三天的,第一天叫请助,第二天叫正喜,第三天叫散客。三天中放菜的先后顺序和位置有所不同。一个托盘放八碗菜,八碗菜预示着发财、富贵,其中必须有一碗是豆芽菜。豆芽必须由主人亲自培植,培植豆芽的成功与否,暗示着以后生活的好坏,所以主人都倍加细心。迎亲时要把豆芽菜放在客桌的东边,表示娶亲已经有希望了,送亲时要把豆芽菜放在西边,表示豆芽菜已生根发芽,意味着女方已经名花有主,在婆家安家落户了,娘家人可以放心的回去了。
    跳菜从出菜到开始,八碗菜放在一个托盘中,客人按八人一桌围坐好。鸣锣三声后,厨房到客场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,唢呐吹响,托盘手和接盘手按照唢呐节奏踏步起舞,舞步铿锵有力,欢快轻盈,极富节奏感和感染力,同时会有围观客人的欢呼声增强喜庆氛围。托盘手用右手的拇指、食指、小指的指尖稳稳顶住托盘,托盘手和接盘手的舞蹈动作相互对应,他们身子有时半蹲,有时单脚下蹲,有时半转身,有时全转身。不论身体如何歪斜,动作怎样滑稽,端托盘的一只手总要保持托盘平衡,盘中菜肴点滴不泼。接盘手的任务主要是伸手接盘,如果没有接到,则双手抱拳向在座的客人表示致歉;如果接到菜盘,端菜盘也有规律,每次端的菜要对角两盘一起端,以保持托盘平衡。把菜放到桌上后,双手握成拳,向客人表示再等。如此重复,一直到把菜全部端完为止。
    菜碗从托盘中端到桌上,也有固定模式:在正喜那天第一碗菜放在外边,依次往内摆,最后一盘放中间,表示主人有喜事,请大家聚拢来这里同喜同乐;散客时则先放中间一盘,然后往四周散开,由中间向外开花,表示主人热情好客,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,大家不得不分开。牛街彝族跳菜以唢呐音乐为伴奏,用一个托盘和八碗菜为主要道具,托盘人和接盘人为演员,需要的演员对数以客场的桌数为依据。所有的端托盘人和接盘人构成一个集体,即托盘队。在跳的过程中,各队托盘手相互之间交叉跳舞时要遵循后让前,左让右的规则,以免发生碰撞,影响表演的流畅自如。所有的托盘手一齐踏歌起舞,只见人影穿梭,白色毛巾随手飘动,动作热烈奔放,形成一个完美、恢宏的舞蹈场面,彰显彝家人热情、奔放、好客的性格特征。
    三、牛街彝族服饰
    从全国范围来讲,彝族服饰如按地域来分,大体可分为凉山、乌蒙、红河三大类,牛街彝族服饰属于“乌蒙”类。美妙的大自然启迪了彝家男女编织美好生活的灵性,历史和地理环境更赋予了世居在高山之巅的他们一种厚重、质朴、热烈的审美情趣。牛街彝家男女,最乐于在那悠悠白云和红花绿树的辉映下,将他们那巧夺天工编织而成的片片五彩斑斓展示给世人。
    牛街“迷撒拔”男子,其服饰特点是:头戴白头巾,上衣多套穿羊皮领褂,也有穿青布领褂的,裤子多穿大裤脚的摆裆裤,老年人只穿满襟长衫子(已少见),头戴绸缎帽或扎青布包头。“迷撒拔”妇女的衣裤,多以青、蓝布料制作,上衣为前襟略短,后襟稍长的大襟右扣式。衽边、衣角、袖口多镶以单行或双行的带花纹的细辫条。在胸部的衽边,常镶有比较自然大方的素色星云图案。在上衣之上,套加简洁明快的青色无袖小褂。裤子大多为不分前后的大裆宽筒式,脚穿满帮绣花的自制布鞋。在“凸”字形的满胸围腰上,绣有精美的叠层花,并以银质梅花链分别从颈部的两侧垂于胸前,最后与围腰头扣相挂。
    凡成年妇女,一般都有“包头”和“发髻网”。“包头”一般用黑布丈许按纵向折叠成宽约4厘米的长条,按各自的头型圈叠如帽状戴在头上,在后脑的部位配钉一银质插花座,上面分插三枝长约10厘米,每枝有8朵以上的彩绒花团。戴这种“包头”有一个明显的象征意义:证明着装者是已婚妇女或已许有配偶的姑娘。未婚姑娘只戴头巾,留一束或两束辫子,绝不能戴“包头”,否则让人笑话。“发髻网”是用指粗的布条圈成直径约12厘米的环,再用红丝绸裹缠后配以金、绿、蓝色花纹,再钉以2—3行闪闪发光的玻璃珠组成。人们先将发辫盘于脑后,将“发髻网”紧紧覆于发髻之上,再戴上包头,既显得俏丽多彩、又典雅庄重。
    “罗罗泼支”男子的服饰与“迷撒拔”相差无几,一般不戴白头巾,但是妇女的服饰相差却很大,明显地保留着古朴高雅的南诏遗风。在她们围腰的前胸部,由领口至腹部,左右各垂挂一条缀有串珠、针筒、响篾(口弦)一类饰品和生活用品的银质项链。人一走动,全身的小苏铃就响,声音悦耳动听,形象美观大方。    额头前还围有一块翠绿色的“桂花绑”,绑上钉有银质小泡泡200多颗,价值不菲。这一点可谓与“迷撒拔”妇女头饰最大的区别。
    相对而言,“迷撒拔”妇女的服饰彰显简约之美,比较素雅,便于日常劳作;“罗罗泼支”妇女的服饰彰显华丽之美,比较古朴,但在日常生活中略显累赘。就制作工艺难度来讲,“迷撒拔”服饰简单一些,“罗罗泼支”服饰更为复杂。价值成本方面来看,一套完整的“罗罗泼支”妇女服饰,也要远远高于“迷撒拔”妇女服饰。
    牛街彝族,这个古老的民族,在哀牢山的这块红色热土上,繁衍生息,创造和不断创造着奇迹。这个民族的舞蹈是粗犷豪放的,山歌是优美动听的,跳菜是热情灵动的,服饰是素雅高贵的。这些只是这个民族民俗文化的一部分,其它如祭祀习俗、彝族主要节日、刺绣等,在此不再一一列举。希望有志于进一步认识了解这个民族的人,走进牛街彝乡,亲自感受哀牢彝山的青山绿水,这里山含情水含笑,热忱欢迎远方客人的到来。如今,这片古老的热土伴随着改革开放春风,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三十二年风雨兼程,三十二年沧海桑田,三十二年岁月如歌,三十二年一路走来,汗水与成功相伴,探索和辉煌同行,勤劳的彝乡人民用自己的辛勤耕耘,谱写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华美篇章。

文章:王冬雪  王红芹(弥渡县文化馆)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罗朝兴(弥渡县牛街乡民族中学)